宜兴紫砂始自北宋,盛于明清,名家辈出,代有精品。紫砂壶以简练大方之形、淳朴典雅之色、深得海内外多方人士的钟爱。明清之际,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的推崇和参与,使紫砂壶的技术和艺术不断提高,名家名壶成为人们争相收藏的艺术珍品。
紫砂陶艺是署有作者名款最多的工艺品,据《阳羡敬壶录》载紫砂壶首创者为明代金沙寺一位高僧。受瓷器工业发展的影响,使紫砂工艺从起步走向繁荣。自明代供春壶问世后,这时出现四名家董翰、赵梁、元畅、时朋。还有名玩李茂林和壶家三大时大彬,徐友泉、李仲芳,都是明代代表人物。稍后的名手有欧正春、邵文金、邵文银、蒋时英、陈国卿、陈仲美、沈子澈、项圣思等。
到了清代,砂艺高手辈出,紫砂器不断推陈出新,盛清康熙开始,出现了陈鸣远、邵大享等名家。乾隆至嘉庆、道光年间,宜兴紫砂业又步入一个新的时期,紫砂茶具式样繁多,所谓方非一式、圆不一相。著名艺人有杨彭年、陈曼生、杨宝年、杨凤年、王东石、惠逸公、惠孟臣、黄玉麟、王南林、邵友廷、黄彭年、陈鸿寿、瞿子冶、潘仕成、陈光明、吴玉亭、朱石梅、程寿珍、朱可心、范大生等。
鉴赏一件古壶时,除确凿的年份外,其价值更体现在作品本身的工艺水平和所包含的文化内涵,紫砂壶之所以名闻天下,官僚墨客参与创作有很大关系,细观茗壶之器古朴典雅、镌刻之诗句意味深长,泥料之色泽变化万千,以一壶之微集良工巧匠之智,汇文化雅士之才。
宜兴紫砂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吸收融合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又因为植根于江南阳羡,有历代文人的密切参与,使她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和浓郁的人文雅趣。竹被认为是中华民族气节的象征,历来受到文人激赏,宜兴又有竹海之称,故紫砂艺术与竹文化结下不解之缘。
未出土时已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竹,因四季常青,人们把松竹海并称岁寒三友;又因竹竿挺拔、刚直不阿而把梅兰竹菊称为四君子。竹与大众密切相关,竹制品是生活必需品,竹刻、竹编是悠久的民间工艺美术,竹文化也是重要的民俗文化,民间有梅开福贵,竹报三多竹报平安之说。总之,竹文化对文学、绘画、园林、音乐、宗教以及工艺美术有深远的影响。宜兴与紫砂艺术与竹文化联系密切。
竹是紫砂花货重要的创作题材,竹型茗壶已成为紫砂塑器的一大门类。有以一节竹筒造型成壶的,如竹段壶,即以一段竹筒为壶身,竹枝为嘴、把、钮,并贴以竹叶数片,简洁巧妙,已成经典。以竹入壶的另一种做法是光货壶体上用竹枝、竹叶做嘴、把、钮等壶的附件,如小型竹节壶、珍竹提梁壶等等。总之,竹是紫砂创作的重要题材,以竹造型是紫砂造型艺术的一大手法和组成部分。
以竹饰壶,把竹文化与紫砂相结合,让人在品茗玩壶时,品味竹的潇洒飘逸,虚心劲节,壶、茶、竹融为一体,美哉美哉!
新世纪十年,当代紫砂陶瓷艺术在各种危机的冲击、考验下,实现了跨越性的、堪可告慰的转型,更加以文化内涵作为艺术定位,逐渐在当代中国各门类艺术发展中,巩固进而凸现出自己的存在地位和存在价值,乃至成为艺术收藏和艺术市场新的追踪热点。此次展览展出的紫砂作品,就是地处宜兴的无锡工艺学院的教师和陶艺大师们上讲台、进陶坊,勤奋实践,勇于创新,既尊重传统,又蕴涵现代意识所创作的紫砂陶精品力作,其原创性强,风格各异,制作工艺精湛,体现了学院派陶艺家的创作实力和宜兴当代陶艺风貌。
对于真正的陶艺家来说,艺术是灵魂最好的载体,陶艺家将对生活的体验转化为一个个崭新而独特的艺术生命,陶艺家的思想与情感便得到了很好的寄托。对于当代陶瓷艺术的发展方向,西安财经学院文艺系教授沈奇先生提出了三个观点,正契合此次展出作品的整体风貌与艺术追求。
简约化:东方美学的基质在于简约、自由、合心性。具体而言,就是虚静为本,澄怀观照,空纳万境,静了群动;就是以少胜多,不以多为多;就是天人合一,法自然、师造化,自然为大美。但长期以来,受主流意识形态倡导的宣传、代言、主旋律等影响,以及西方文化潮流的影响,当代中国艺术界一直是在做加法,无边界也无中心地探索求变,唯新是问,唯视觉冲击力和展览机制是问,失去了素宁内敛的文化根性。现在不少紫砂陶艺家纷纷回过头来做减法,守住化繁为简的底线,重新在简约的本质特性上下工夫。
精致化:比之古典陶瓷艺术来说,当代陶瓷艺术从创作理念到制作工艺、技术手段,都要丰富精良得多,但为什么所成就的作品却没有古陶古瓷耐看?问题的关键在于缺少静气。今天的艺术家们大都过于急功近利,很少能像古人那样静下心来,别无挂碍地把一件事情尽善尽美地做到极致,习为广大而难成精微。越是粗制滥造鱼龙混杂假冒伪劣成风的时代,真正的陶艺家越需要沉得住气,抱元守雌,精益求精,品质为上,苛求完美,才能脱平庸、超时尚,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历史的认证,免蹈昙花一现或各领风骚三两年的覆辙,这点已成为大家的共识,并逐步在作品中体现出来。
文化化:观赏宜兴紫砂壶,外行看器形、看纹饰;内行品气息、品内涵。紫砂泥的资源固然有限,也有优劣之分,但却不是作品价值评判的关键因素。判断紫砂壶的价值,贵的不是原料,而是其文化含量。作为中国文化和中国艺术精神的器物化,紫砂壶若没有深厚隽永的文化气息和精神内涵灌注其中,那就只是一件好看而不耐品味的形而下之物件而已,比之古董低价,比之工艺掉价。经由泥与火的熔融,赋予紫砂壶以诗的灵魂,方是紫砂壶艺术存在的真谛。一方面,今人不能做古人,陶艺家必须进入现代语境,表现现代人的生命体验和文化思考;另一方面,面对西方强势话语影响的焦虑,如何表达我们自己的现代感,以及再造我们本源性的艺术精神与审美感受,已成为现代陶瓷艺术深入发展的关键。而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从文化的角度切入思考和探求,仅仅依赖一点点观念的更新和技艺的琢磨,显然是不够的。说到底,生逢其时的当代陶瓷艺术家们,面对机遇与挑战,最终的命题还是那个绕不开的老话题:回到修养更为全面和更为超迈的文化修养,进而以文养心,以心养陶,道和器并重而抟土为玉!
走进惠风堂的“片瓷山房”紫砂展厅,各种展品陈列有序。既有珍贵的紫砂模具、紫砂残片标本,更有程寿珍、邵景南名家制作的紫砂壶、太白醉酒雕塑等。其中鹤立鸡群的当数一把长沙出土的明代四系提梁大茗壶。此壶口径10.9厘米、底径22厘米、高19.2厘米、腹周78厘米、器重2400克,可容纳6800克水,当之无愧地成为紫砂壶中的巨无霸,比1965年南京中华门外马家山明代太监吴径墓出土的高17.7厘米的提梁壶还大,观者无不啧啧称奇。据了解,大茗壶的制作为手工捏作,壶体如罐,分三段拼接,平底、四系、曲流略呈方形,壶腹内一方形出水孔,早期工艺品制作特征明显,壶口平直,棱角分明,总体造型显得古朴圆浑。
另一件稀世珍宝为江苏泰州出土的绞胎紫砂壶。这把绞胎紫砂壶造型酷似掇球壶。圆执、曲流、圈足。翻看底足,露出绞胎泥质纹理,绞胎所产生之纹饰如鸡翅木华美清晰,外观与后配鸡翅木的壶盖宛若天成。不同于一般无釉紫砂壶,当时工匠还在壶体外罩透明釉,类似给家具上一层透明漆。不仅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而且使绞胎纹理显得愈加美丽。据张浦生教授介绍,江苏泰州博物馆也藏有一件绞胎紫砂壶,绞胎紫砂壶是古代陶瓷工艺新发现,国内总共才存有3件,其稀有程度可见一斑。
张浦生从1957年开始从事古陶瓷文化的研究与实践,四十余年而不辍。他不仅是享誉海内外的“青花王子”,而且对紫砂研究亦颇有建树。此次张浦生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出土紫砂标准器、紫砂瓷片藏品展出,给广大古陶瓷的收藏爱好者提供了难得的观摩、学习机会,充分体现了张浦生“以瓷会友,弘扬文化”的精神。
虽然品茗用具在艺术品拍卖中的市场份额相对较小,一直处于配角地位,但是它们所具有的收藏价值却是不容忽视的。尤其是紫砂壶,它不仅是我国独有的鉴赏兼顾实用的传统茶具,而且也是历朝文人墨客的赏玩之物,在中国陶瓷史和物质文化史上有着非常独特的地位。
据记载,苏东坡被贬居宜兴蜀山时,留下多首品茗之作,记录了他对宜兴美茶、美水和美壶的喜爱。而从与苏东坡同时代的文人所留下的诗词,也进一步证实了当时文人墨客对于紫砂壶的喜爱。发展至明朝成熟后,“一壶重不数两,而价重一二十金,能使土与黄金争价……”紫砂壶的价值更进一步受到人们的珍视。同时,由于文人的参与,使紫砂壶完成了从工艺品到艺术品的转身。
据了解,紫砂壶的创始人是明代正德——嘉靖时的龚春。在吴梅鼎的《阳羡瓷壶赋·序》中曾写道:“余从祖拳石公读书南山,携一童子名供春,见土人以泥为缸,即澄其泥以为壶,极古秀可爱,所谓供春壶也。”供春壶,当时人称赞“栗色暗暗,如古今铁,敦庞周正。”短短12个字,令人如见其壶。如今,流传的供春壶多是仿品。顾景舟有一件仿品,价格在60万港币左右,可见供春壶的艺术价值多么珍贵。龚春传时大彬、李仲芬。二人与时大彬的弟子徐友泉并称为万历之后的明代三大紫砂“妙手”。
在2010年嘉德春拍中,一把1948年由顾景舟制、吴湖帆书画的“相明石瓢壶”就以1232万元创出紫砂壶拍卖世界纪录。此石瓢壶原是紫砂传统造型。顾景舟集各家之大成,创出自我,壶上宜书宜画,一改清初以来纤细繁琐、堆砌浮华之气,刻意追求线型的流畅舒展,反复权衡比例的协调秀美,显现了简朴大方的气度。
紫砂制壶自万历朝以来,历代名家辈出。清晚期文人制壶更受青睐。嘉道时期由陈鸿寿设计,杨彭年制作的曼生壶即是文人茗壶中的经典之作。今年,在嘉德春拍的另一专场“柔翰清心——书斋雅器紫玉金砂”中,一把“清道光彭年款曼生铭汉铎壶”,以72.8万元成交。
紫砂不仅仅是一种泥料,更是一种文化。品名壶,也就是一种超越时空的会话,一种意识形态的交流,从而在壶中感受一种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如果带着文人艺术的眼光看紫砂壶,则体现了文人画的另一种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