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国画对陶瓷艺术的影响

中国画艺术与中国的陶瓷艺术可谓是艺海中并驾齐驱的两姊妹艺术,因为她们的存在发展,极大地丰富了中国的文化,增加了中国对世界的吸引力,更促进了中国对外的文化交流。

我们知道,越是民族性的东西,越具有世界性。如同西方有油画,我们有中国画,尽管现在中国艺术家同样从事油画创作,而世界许多国家的艺术家也画中国画,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是中国画的发源地,中国画的鼻祖在中国。正因为此,中国画从其产生、发展到今日的繁荣,从其内容到形式,以至于它的绘画表现材料,都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我们中国的地域特点、文化特点、审美特点、思维特点,甚至于历史特点。中国画亦从头至尾地带上了非常强烈的民族性。首先从地域性来讲,中国画所用的画笔须用竹子为最初原料,而竹是在中国盛产的,中国画所需用的墨与纸也是中国的特产,如安徽的徽墨,各种生宣、熟宣、砚台的制作更见中国匠人匠心的独具,其历史更为悠久,而且笔、墨、纸、砚材料在中国市场上非常普及,这为中国画的学习提供了良好的互动因素和条件。

中国画艺术是民族性的。而陶瓷艺术也同样以其在中国悠久的发展历史而被深深地烙上了民族的烙印,一部陶瓷史就是一部社会文化发展史,有着悠久发展历史的陶瓷艺术也必然拥有其深厚的民族区域性、审美性、历史性特点。因为社会文化本身就是有其民族区域性、审美性、历史性的,而在这些方面,它与中国画艺术是类似的,因此在中国画艺术与陶瓷艺术的创作取材、审美倾向、思维表现方面,二者是相通的。

能运用于中国画的表现题材和技法往往也能运用陶瓷艺术创作,诸如陶瓷艺术中的青花、粉彩、新彩等形式均与中国画的艺术形式类似,甚至在表现技法上均有类似。

比如北宋青绿山水画家王希孟的青绿山水《千里江山图卷》是一幅山水巨制,山势绵亘,色彩灿烂,章法严密,用笔纤细。山村房舍、丛林竹林、人物飞鸟、水车桥梁,无不精心描绘,灵活采用郭熙总结的“山形步步移”的办法。又如清朝山水画家吴历晚年的《陶圃松菊图》,画面山峦层叠,心思独远。而清山水画家弘仁作为清初“新安画派”的奠基人,弘仁所作《梅屋松泉图》用笔悠扬,以不同皴法相结合,构成统一画面,反映出了他对大自然的深刻观察,表现出清新、冷逸的风格和空灵的意境。又如明末清初八大山人所表现的残破江山,眼珠部分的白多黑少,眼珠上翻的水鸟,表现出作者对当时统治者的不屑傲气和孤独悲凉的心境。同样还有许多优秀花鸟、人物类的作品,皆可采用釉下青花及釉上新彩去表现,尤其是陶瓷艺术中的青花瓷的创作,青花瓷作为景德镇传统名瓷中影响最大的品种,它在中国制瓷史乃至世界陶瓷史上都闪烁着夺目的光辉。由于水性的青花料,还有具有吸水性的干坯胎,青花料笔,都与中国绘画的笔墨工具在性能上有极大类似之处,青花料借助于水生发开来,继而可调出不同浓度的青花料,在釉下经高温烧成后所呈现出的是不同明度的青花兰色,所营造的画面效果犹如一幅单色的水彩画,其水墨韵味也是非常丰富而神妙的,加之这显得深沉而智慧的青花兰色,配之以料色上嫩白的淡绿色的灰釉,使得青花既具备中国画的墨色韵味,又有天然的材质美、工艺美,整体上显示出一种沉着、素雅的谦和美,从欣赏角度来讲,我认为其丰富性绝不亚于中国画艺术。如残留古瓷片《江月何年初照人 江岸初放一树花》,以明月、江外远山、清形独立、若干杂树,简约而空灵的意境夺目而出,凉亭、小树、远山、清江,一人抱琴独游,闲云野鹤之风,淡泊宁静之情呼之欲出,它们既是残存青花瓷片,又何尝不是两幅精致的山水小品,若将此绘制优秀古典文学作品《西厢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更是意象深远。中国的国画艺术家们在大量地以它们为创作题材,创作出了无数的优秀陶瓷工艺美术作品。或以工笔的形式,或以写意的形式,或以兼工带写的形式,或釉上,或釉下,等等。在此就不再多举。

然而中国画艺术与陶瓷艺术又有其不同,国画是属于纯艺术、纯绘画,陶瓷艺术却是一门工艺美术,它从设计到制作以至于成型,要经过一系列的工艺过程。自然,它的产生和创作形成都要受到一定的工艺条件的限制,它不只单纯表现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强调画的个性,它还要考虑制作的可能。在原料的采集,坯料、釉料的调配,甚至烧成温度及气氛控制上出一个环节的差错,都将导致陶艺创作活动的前功尽弃。因此,人们对陶瓷作品欣赏角度与中国画艺术作品的欣赏角度也有所不同,人们对陶瓷艺术作品的欣赏层面是多层面的,角度是多角度的,如总是集中在“造型美”、“装饰美”、“釉色美”、“画面意境美”等方面。因此,陶瓷艺术作品的美学意味似乎比国画更为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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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在景德镇陶瓷绘画中的重要影响


首先,早在新石器时期出现的彩陶成为最为古老的绘画艺术,也是景德镇陶瓷与绘画最早的结合,景德镇的陶瓷绘画和中国画这两种传统艺术都来源于生活,并在生活中相互交融发展,两者共同遵循着相同的美学思维,在精神意境上存在共同性。也就是说艺术如果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地步所产生的意境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意境可以极大度地展现艺术的美感,它也是艺术创作和艺术鉴赏中衡量美的最高标准。它们都是心灵与景物的结晶,比如陶瓷艺术家冯晓矛在《乡情》作品中则是借鉴自然景观的题材,表现一种宁静的韵律感,绘画上的部分有远山、山泉、小溪、农舍等,都展现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隐喻之美,因此,陶瓷画与中国画的相通意境具有将现实生活的美体现在艺术作品上的魔力,能够唤起人们对美的感受。

景德镇陶瓷画

 其次,在绘画的发展史上也可以看出气韵在中国画中占有极强的艺术地位,无论在汉唐还是在宋朝,中国画对气势的推崇被各个时期应用得尽善尽美,以静气、逸气体现宁静优雅成为绘画的主流,比如范宽的《溪山行旅图》、荆浩的《雪溪图》等都折射出绘画对象的内在神韵,将自我的精神反衬到对象中。而陶瓷绘画虽然与中国画在工艺上和用笔上有一定的差异,但是并不能影响陶瓷绘画所表现出的气韵。它有别于一般的民俗绘画,而是成为颇具气韵的绘画艺术,明显提升了传统陶瓷所表现出的文化格调。此外,陶瓷绘画带有民间世俗的娱乐趣味,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着生动气韵,如作品“天启青花人物碗”,画中犹如动态的牛,牛背上的牧童和顶风冒雨的人,这些都给观者产生了无限趣味和遐想,整个绘画体现着气韵生动的审美情结。

再次,依靠笔墨语言表现自然神韵的中国画,从根本上体现出艺术家的个人修养和艺术审美,也就是说,笔墨即精神。中国画由于受传统观念的影响而在笔墨上讲究古朴淡雅和自然空灵的趣味,它是对万物体验后的艺术升华。而景德镇陶瓷绘画在用料用彩的技巧上与中国画的笔墨用法大致相同,不论是唐代之后的青花分水还是明清时代的彩瓷体现,都可以感受到犹如中国画般的笔墨味道,因此,可以说景德镇陶瓷绘画是中国画艺术延续下的新的转变,将中国画丰富的笔墨表现力与景德镇陶瓷绘画艺术结合起来,展现出一门新的艺术领域,充分体现出中国画在景德镇陶瓷绘画中的重要影响。

中国画的传统技法和景德镇陶瓷绘画有机地结合


在景德镇陶瓷绘画中,景德镇陶瓷艺术家一般用线绘画苔,用点、染画山石,这在景德镇的“珠山八友”中被明显体现出,把中国画的传统技法和景德镇陶瓷绘画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而就粉彩花鸟来说,以程意亭为代表的粉彩工艺堪称一绝,其作品融合中国画和景德镇陶瓷粉彩工艺为一体,并巧妙地运用在景德镇陶瓷绘画的笔触下,如代表作《翠鸟荷花》中,岩石上的翠鸟同时俯视水中的鱼和荷花,凸显出画面的丰腴,共同勾画出一幅动态的美图,尤其是荷花花瓣边缘的曲线勾勒,体现出植物的韵态和趣味,让人无限遐想。

景德镇陶瓷绘画

批发网认为中国画对景德镇陶瓷绘画中古彩线描的影响较为突出,古彩线描科学合理地加入了中国画白描的技法,再加上工艺美术的装饰技巧,使得景德镇陶瓷绘画中的古彩线描风格独特,浑然天成。在景德镇陶瓷绘画中主要的古彩线描方式虽然不像粉彩以圆润饱满和柔和秀逸著称,但是它却显现出古朴典雅之感。从20世纪50年代始,古彩艺术蓬勃发展,而现代的景德镇陶瓷古彩构图疏密错落有致,在材料上和技巧上乃至装饰上都有所改进,从而使景德镇陶瓷绘画艺术有了新的特点和风格。在中国画的基础上,景德镇陶瓷绘画继承了其构图特点和色彩搭配,而且融入现代手法把粉彩同古彩相结合,形成别具一格的装饰风格。

中国画对景德镇陶瓷绘画中青花的影响也比较鲜明,青花与中国画的笔墨工具有众多相似之处,因此,很多景德镇陶瓷艺术家在景德镇陶瓷装饰上绘制青花时,都会多多少少受中国绘画的影响,注重借鉴古今名作中的绘画特征和线描特点。由于时代文人和审美意志的介入,使得景德镇陶瓷绘画者的素质潜移默化,从而使景德镇陶瓷绘画中的青花成为与中国画更为亲近的一种表现形式,不论是中国画还是景德镇陶瓷绘画,所表现出的青花绘画中都体现着绘画者的感情与生活相结合的精神产物,青花山水作为景德镇陶瓷绘画的一种表现为景德镇陶瓷艺术增添了新的魅力。

总之,景德镇陶瓷绘画和中国画两者都是中国的国粹精华所在,共同承载着中国千年的文化格调,这两种艺术形式在当今被广为传播和发展,成为具有历史意义和民族特色的新的文化形式。因此,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景德镇陶瓷绘画艺术必须充分发挥自身特点,以扎实的绘画风格和文化底蕴,加入景德镇陶瓷艺术家的真实情感,使传统深厚的中国文化深入到其中,从而创造性地创作出情景交融的景德镇陶瓷作品,向着多元化、个性化的方向不断迈进。

青花装饰与中国画笔墨技法相融相通


很早以前就听周杰伦的《青花瓷》,并为其中的青花意境所陶醉,在我国陶瓷发展历史上,青花瓷如同中国艺术宝库中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光耀古今。而青花装饰技法源自于中国画,主要以线条描绘文样为主,通过线条的粗细变化、疏密点线等笔法来表各种艺术意韵。一笔之下有刚柔、虚实、浓淡、轻重之变化,运笔之法有中锋和顺、逆、拖、耀等。因此青花绘画具有水墨画的艺术效果。而其随意性较强,只要有较熟练的技法,可得心应手,因而创作了不少富于诗境的写意画和内容丰富的画面,寥寥数笔写意画,心象、物象跃于器面,鲜明生动、清新可爱,耐人寻味。也有的画面气势庞大,内容丰富,浓淡层次分明,构图精美,形象生动,因而青花装饰在促进陶瓷上的诗书画印融为一体方面,有着它特殊贡献。

景德镇的民间青花,根植在民族文化的土壤之中,以单纯、朴素、简练的艺术语言,呈现在欣赏者面前,其中为数不少的纹饰是抽象的。历代民间艺人发挥丰富的想象力,不受时空限制,予形象以简练、抽象化,画面虽然是寥寥数笔,却生动活泼,妙趣横生,疑似山川、流云、浪花、火焰,具有一种明快、轻巧、沸腾的美感。纹样“神、气、骨、肉”俱全,极富民间风采,追求的是节奏韵律之美,打动人的已不是具体形象,而是一种抽象美感,其意境之新颖、构思之巧妙、笔力之豪放、表现之突出,都使人为之惊叹。也有取法于“八大山人”的写意画,寥寥几笔,出神入化,率意勾勒,形神兼备,如《婴戏图》一个圆圈是头,一撇是发,两点是眼,重笔撇成,倒转人字,是舞动的双手,再画两条上宽下窄的长线,是身躯和脚。这便是一个活泼多姿孩童的全部用笔,给人以轻松愉悦的视觉感受。

近代景德镇“青花大王”王步先生最早运用中国水墨画的表现方法来画青花的,他画的《海阔雄鹰》瓷板条屏,一眼观之均为是一幅国画,仅仅区别于所用的材料不同而已,他是用青花料当墨,坯胎当宣纸,装饰构图,表现手法都与国画一致,并获得了开拓性的成功。因此,青花装饰具有时代感,不同的时代产生不同的风格。

任何艺术形式的形成都与其使用的工具材料有关,中国画的笔墨效果离不开宣纸,国画的勾勒皴法离不开毛笔而青花装饰同样是要靠工具材料性能及其技术的发挥,才能表现的淋漓尽致。青花装饰表现技巧既有用一笔点划和勾线分水,也有用喷花,刷花等手法,勾线分水与一笔点划也可称为工笔法和写意法,使用不同的技巧方法,呈现不同的装饰风貌。当然在使用的工具上也不一定完全局限于花纹笔和鸡头笔,只要用法得当,恰到好处,采用其它用笔也能达到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青花装饰追求在一色中求变化,一色中呈现出丰富多彩的艺术世界。“有”淡中藏美丽,虚处著功夫。而中国画也讲究一个“藏”字,讲究笔不周而意周,这就使装饰性的表现方法及形式得以广泛的运用。青花淡雅的色彩给人以清爽感,青花瓷之所以深得古今人士的青睐和喜爱,不是它具备某一方面的特长,而是它的内在胎质与外在装饰浑然一体所呈现的风韵。古人对它的赞美是“幽静而雅洁”。青花画在青白釉下增强了清澈明快的情调,装饰时常采用单独形象构成和连续形象构成,体现了对立与统一,对称与均衡,条理与重复,静感与动感等形式美原理,从而满足了人们的审美要求,并通过“经营位置”把附属于造型的装饰形象主题,衬景、青白关系作了一个整体考虑。在整体布局上做到主次分明,疏密有致,轻重适宜,大小合度,层次井然,体现出独特的艺术风格。

由此可见,中国画对青花装饰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仿古创新,实其于此”。近年来,将青花结合颜色釉进行装饰,打破了青花单一局面,根据题材、内容、立意、色彩、装饰效果的需要,采取色釉、雕刻、斗彩等综合装饰形式相结合的新的装饰方法,可以说是一种标新立异,作为一个有出息的工艺美术设计者,是应该有创新精神的,无论是在内容,还是在形式上都要有更新的变化和发展,有选择地继承借鉴、取其之所长和收集新鲜生动的素材,精通材料,同时广泛地吸取古今中外的有益经验和营养,不断地进行艺术创作实践,破除陈旧模式,发扬民族优秀传统,创造出题材新、意境新、技法和形式皆新的作品,让古老的青花艺术开放出新的花朵,永远自立于世界工艺美术之林。

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中国画积墨法技艺


一、中国画装饰陶瓷“用墨”的历史局限

1、釉上瓷绘的“用墨”局限

中国画装饰陶瓷历史上分釉上绘画与釉下绘画,釉上绘画是在已经烧好的瓷器白釉上作画,颜料的不渗透与瓷面的光滑使得行笔难以实现中国画变化的书写用笔,一般都采用描摹的古彩、粉彩、珐琅彩、新彩来装饰,即便是使用各种墨法,也只能浅尝辄止使之呈现出一定的笔墨艺术效果而已,难以实现传统中国画的笔墨意趣。

晚清民国一批陶瓷艺人试图改变陶瓷绘画的用墨程式化局面,直接将中国文人画推崇的浅绛山水移植到釉上陶瓷绘画上,当时与中国画同色系的墨色黑料在景德镇尚不能在釉下烧成,而又感同青花蓝色不同于墨色而不得已在釉上作具有淡墨、浅褐、花青为主色调的中国浅绛陶瓷绘画。因釉上作画墨完全不能渗化且墨色易脱落,与中国画评价的用墨写韵的“气韵生动”面貌仍然不能等同。

2、釉下瓷绘的“用墨”特点和局限

瓷器的釉下彩装饰始于唐代青花与唐代长沙窑,两者从一开始都是运用与中国画相同的绘画工具毛笔并以中国画的线条勾勒和小面积运用中国画花卉渲染的点染法。自古以来陶瓷装饰一直都向中国画靠拢,只是因材料与工艺局限使得唐代长沙窑和宋元磁州窑有和中国画一样精彩的线条,但基本无墨。元代和明永乐、宣德开始在青花山石、人物衣纹与花卉上借鉴中国画渲染的平涂、点染、搨染、洗染等技法,尚不能将笔墨与水融合出中国画茵蕴的意境,因而在整体上仍然显得平板较程式化。即使是陶瓷艺术发展顶峰时的清康熙年间,曾试图将中国山水画移植到青花瓷上,但面对中国画笔与墨,墨与水的融合营造的山川意境时,仍然无法运用由五代董源开创的积墨法来统筹整体画面的笔墨直至水墨华滋、气韵生动。面对由线条皴和墨韵共同组成的山石,在青花瓷中不得不简化成“分水皴”的程式化笔墨符号来表现山石的渲染。

景德镇康熙款青花瓷龙纹将军罐

明代永乐、宣德时期青花纹样中花朵的空隙和叶面的主筋这些小面积部位用的榻染方法,那种大面积的洗染未曾见过。鉴于此,王步先生将明清青花沿用的“分水”渲染法提升为洒注式分水技法来解决大面积渲染的问题,试图打破青花绘画用墨平板的局面,着重突破用墨的板结不生动现象,以达到墨分五色和墨色灵动的中国画韵味。但因技法仍然沿用明清以来的平染法、搨染法与分水法,加之其作品花鸟人物题材居多,仍未能实现在陶瓷绘画上除花鸟、人物之外同样重要的中国山水画见笔见墨、以墨见韵、浑厚华滋的“天人合一”艺术效果。

釉下彩瓷绘画跟青花是一样的,“不宜反复涂抹,中国山水画可落至十数遍者,益显苍茫浑厚。而在坯胎上适得其反,因为涂抹次数一多,釉粉即刻浮起,不但不能取得苍茫浑厚的效果,反而会胀胀结结,糊涩不清”。

二、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中国画积墨法技艺

1、中国画积墨法的源流

“积墨法”是由五代董源开创的一种中国画墨法,在历史中几乎被所有中国画家根据个人性情与美学取向来运用,并得以形成自己的绘画风格,宋代范宽、元四家、明四家、清代龔贤以及近现代黄宾虹、李可染等等中国绘画史上各时期的代表性人物均运用积墨法以表达自然山水“浑厚华滋”“天人合一”的笔墨诉求。可以说积墨法是中国画用墨的基本法则,它可视作品需要与其他用墨技法如破墨、泼墨、焦墨等相结合灵活运用,是构成中国画气韵生动整体艺术效果的前提与基础,同时它也是中国画笔墨技法中一项高难度墨法。

2、将中国画积墨法运用于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探索与实践

笔者5岁由近现代中国画画家管锄非先生启蒙学习传统中国画,中国画积墨法是管锄非先生的老师黄宾虹先生极为推崇并运用的用墨技法。15岁时在湖南省青少年绘画展览中曾获一等奖,由于种种原因未从事书画专业,但从未放弃对书画的研习。因受祖辈对陶瓷制品喜好的影响,笔者涉足古陶瓷收藏事宜20余年,期间大量阅读古陶瓷艺术与鉴赏书籍,尤其钟情于对陶瓷绘画历史的研究,并在多年的收藏与研究中萌发了将古老的积墨法运用在陶瓷绘画上的想法,期望为实现陶瓷绘画与中国画同步发展的理想、为发展陶瓷艺术尽一点绵薄之力。

通过多次到景德镇、醴陵了解陶瓷工艺现状,到窑厂实际考察艺人们的绘画过程,熟悉陶瓷特性并着重练习因瓷坯不同于宣纸对笔墨的掌控,以得到并掌握好陶瓷上绘画的中国画中锋行笔见变化,运墨五色见生动的心与手的切身体会,为心中要实现的目标做准备。

2009年开始从事陶瓷绘画,分别在景德镇、醴陵运用传统中国文人画的笔墨与意境在青花和釉下墨彩瓷上进行花鸟、人物、山水画的创作,不断探索积墨法在陶瓷绘画上的运用。通过多次失败与认真总结并在实践中坚持,依靠中国画特色笔法的支撑,将墨法与笔法做了很好的协调统一,终于于2012年在醴陵、2014年在景德镇将中国画积墨法分别在釉下彩瓷绘和青花瓷绘上得以实现。2016年将整个技法总结成论文“积墨法在高温釉下瓷画中的应用”和“青花山水瓷画积墨法创作技法”。文章通过细致入微的描述无保留地公布了整个技法,目的是一方面告慰千百年来陶瓷艺人们的追求,一方面是想回归古老的陶瓷精神,用心用功地做好陶瓷艺术。虽然此技法难度极大,需要从中国画基础训练到内涵的自我提升方能运用自如,但这也符合千百年来陶瓷艺术发展都是十分艰难推进的历史。

景德镇周惠胜手绘青花瓷家居花瓶

3、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中国画积墨法技艺所用工具材料

采用与中国画完全相同的毛笔作为装饰青花和釉下彩瓷的绘画工具,不使用除毛笔之外的任何其他工具,比如喷枪、棉花、海绵、毛巾、布、木条、电吹风等等。区别于以往工艺的大头笔分水、喷枪或吹管喷吹、棉花或海绵擦涂、毛巾或布敷覆、电吹风流淌等用墨渲染技艺。

只使用具有渗化性(渗水性)的瓷坯,1300℃以上本烧(釉烧)。区别于釉上彩装饰和低温釉下彩装饰工艺。青花瓷使用景德镇传统青花料,主要有康乾时期青花料、永宣时期青花料、元青花料等等。

釉下彩颜料使用醴陵产高火性釉下颜料,包括1422#釉下黑等等。釉下彩瓷绘画所用瓷坯:①为景德镇泥坯,传统器型,手工拉坯、利坯。②为景德镇素烧坯,传统器型,手工拉坯、利坯。⑧为醴陵素烧坯,注浆成型,手工利坯。釉下彩瓷烧成在醴陵,按照釉下彩瓷烧成工艺1380℃本烧。

4、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中国画积墨法技艺的基本要求

构图上具有整体完整的中国画笔墨意境效果,针对陶瓷立体形态的画面要能与之相协调自然,不可别扭与突兀。

在中国画装饰青花瓷和釉下彩瓷最终烧成的纹样中,须见笔见墨,“见笔”即行笔变化具有书写性,线条有情感传递性、节奏韵律性,不能生硬描摹和漂浮、拖拉。以中锋为主,线条力度讲究“平、圆、留、重、变”,此点是陶瓷绘画与中国画同步的基础。“见墨”是运用毛笔的锋、腰与笔根并通过手腕的灵活性将墨与色多遍打入瓷坯中,因而每一次的墨阶之间都要有自然的衔接,不可生硬。墨破色、色破墨时自然流畅,运用铺水融合积墨是犹如宣纸氤氲。烧成后能见到积墨用笔的自然痕迹以及节奏和韵律。达到中国画独立欣赏笔墨的要求。

简单地说,所谓“墨韵”就色阶而言就是主创色相(比如青花瓷的主创色相为蓝色,釉下墨彩瓷为黑色)的色阶须同时满足以下条件:色相中存在三个以上(含三个)的色阶;色相中的同一色阶所占面积与分布不是整齐的;色相中不同色阶相互间呈交错无序分布,不同色阶之间的过度与转换是非均匀的。区别于以往榻、涂、分水等技艺烧成后纹样的均匀、整齐的用墨效果。

5、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中国画积墨法技艺的艺术特征

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中国画积墨法技艺的风格特点使得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具备鲜明的中国画笔墨特征,一改目前陶瓷装饰用墨较呆板凌乱、不自然生动的面貌。

景德镇青花与醴陵釉下彩瓷是在未烧好或低温素烧的瓷坯上作画,其瓷坯具有弱渗化性,使得在瓷坯绘画时有了与宣纸一般的湿润、吸附与干涩等笔墨感,从而能够充分地将中国画的笔墨技法发挥出来,再通过陶瓷工艺的高温烧制后将颜料渗透到瓷坯中以达到中国画“力透纸背”“墨分五色”的艺术效果。这技艺创造性地将中国画积墨法运用于陶瓷绘画,层层积染并运用墨与水相融,同时创造性地先染后勾呈现了陶瓷山水画线条皴的文人画面貌,通过勾勒、积墨、皴法将青花与釉下彩瓷坯等同于中国画的宣纸,最终突破了中国画装饰青花与釉下彩瓷画缺乏“墨韵”的历史局限,达到见笔见墨见气韵的中国画品格要求。

三、青花瓷和釉下彩瓷装饰的中国画积墨法技艺的创作实践

1、绘画颜料与工具的准备:重点是将陶瓷绘画颜料研磨更细以接近墨汁,为积墨法渲染时做准备,相当于中国画研磨与梳理毛笔的阶段。

2、根据陶瓷立体件构思与勾勒草图,并进行第一次积染和复勾、点苔,确立基本纹样的整体效果,营造出心中所需的气韵。

3、反复勾、染、点与综合多种笔墨技法的运用:瓷坯的弱渗化性,染墨都是从笔尖、笔腰到笔根的中锋行笔,多次积染后虽会破坏外轮廓边沿线,但淡墨的层层积染又让之前的笔墨与点相融合,达到了如宣纸一样的茵蕴渗化与虚实相生的效果。通过复勾与清理浮灰完成意境所需的笔墨渲染。此阶段可视意境与画面需要积染多次,但必须遵循中国画“骨法用笔”、“气韵生动”的原则灵活运用。

4、进入陶瓷中国山水画皴法阶段:在染好的山石上进行写皴,以长短不一的书写线条通过轻重、韵律的变化将远近、浓淡、疏密、向背与辑让的自然之势通过皴线表达出来,用心指挥手,用眼发现之前染墨的玄妙之處生长出自然皴线以得笔墨妙趣。同时将远景形态以淡墨用轻盈的笔墨渲染出来,远景是构成画面整体中国画效果的一部分,墨虽淡仍要见笔,切记喷涂或平板。

5、围绕意境整体收拾:大胆落笔,细心收拾是此阶段重点,注意整体意境需要强化的浓墨部分的处理,包括醒墨点苔;同时重点检查之前积墨是否对轮廓线条的破坏。轻轻拂去浮灰和特别堆积的颜料颗粒。

古代青花对现代青花陶瓷的影响


古代的青花瓷与现代的青花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有着与众不同的特点。现代青花对古代有继承,有发展,更有创新。但其一直不变的便是它的审美观,并且它也影响着现代景德镇陶瓷文化的审美取向,丰富着人们的生活。说再多,也不如让我们细细品味两者的关系。

景德镇青花陶瓷酒坛

一、古代的历史 现代的继承

我们知道中国景德镇陶瓷文化中釉彩的发展经历了从无釉到有釉,又由单色釉到多色釉,然后再由釉下彩到釉上彩,并逐步发展成釉下与釉上合绘的斗彩、加彩等艺术形式。根据现有考古资料,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青花瓷器起源于元代中期,到后期得到了很大发展,它经历了从初级到高级,从不成熟到成熟的发展过程。古代青花瓷发展至今,历史悠久,而现代青花也是以古代作为基础,传承和发展的。古代青花的色泽浓艳、纹饰多样、线条优美和造型丰富等特点一直沿用至今,造就了色彩亮丽的现代青花。

二、古代的装饰 现代的创新

釉下青花瓷在不同的时代呈现不一样的特点。最原始釉下青花瓷始于唐宋,而成熟的青花瓷则出现在元代景德镇的湖田窑。在清代,曾有这样称赞青花瓷的诗句:“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透分明。可参造化先天妙,无极由来太极生”。足以凸显传统釉下青花瓷的特色。许多资料显示,传统青花在装饰上有着清丽脱俗、精谨明艳的特色。这种古朴的风格带给人们清新明快或肃穆端庄之感;而在造型上,则讲究工整和谐,呈现出严谨对称的古典美。古代的装饰,现代的创新。现代的釉下青花,既是在传统青花的基础上继承而又有创新。

因为现代的釉下青花艺术在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并形成了众多不同的风格和流派,形成了百花齐放的新局面。它继承了传统的青花艺术精华,将作品的形式美和装饰性视为第一要素,重在造型美、装饰美、材质美、工艺美,也体现了大多数当代人的审美情趣。有时候青花装饰在画面的构图或容器的造型上会做刻意的变形处理,用“残缺”之美来强化了现代装饰青花特有的文化标记。

三、古代与现代 千丝万缕

传统与现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相辅相成。既有历史的传承,又有技术和特色的创新。釉下青花花鸟装饰是如此的不同,它们对当今的景德镇陶瓷文化带来巨大的影响,对现代的景德镇陶瓷设计也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介于传统与现代青花中,出现了斗彩,给我们景德镇陶瓷事业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活力。

我国的景德镇陶瓷艺人们在传统的青花工艺基础上加入现代艺术元素,将各种不同工艺材质及表现方法融汇于创作当中,使釉下青花斗彩的工艺表现更加丰富多彩,出现了不少优秀作品。这些作品拥有清新雅致的色调,与釉色浑然一体,有如天成。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青花斗彩这门景德镇陶瓷艺术的审美情趣也有了进一步的提高,随着各种新材料、新工艺的出现,同时斗彩工艺的发展突破了传统的绘画手法,出现了结合其它装饰,如新花、金彩等,不少斗彩还应用色釉或色釉刻花等工艺表现形式,还有采用具象形图案式空间性的现代设计观念,以静取动,有着很好的视觉效果。现代青花斗彩作品的创作,需要审时度势,这既是我们景德镇陶瓷美术工作者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审美标准,也是人类本身就具有的自然知觉感受。也只有进行周密严谨的布局,远近虚实的处理,色彩的匠心独运,才能给人们带来心身愉悦的审美情趣,才能为我们的生活多一点别样点缀,而这样的作品也不失为一件好的青花斗彩作品。

总之,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青花花鸟在整个釉下青花瓷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无论是造型还是纹饰,都有着其自身独具的特色。正是因为青花花鸟有着自身的特色,现代景德镇陶瓷艺术家们不仅延续古代优秀传统,对花鸟画的描绘注重细节,通过细节来表达出想要的效果。而且对青花花鸟进行创新与开拓,赋予其色彩与形式的独立审美价值和表现性功能,这些问题使得现代青花花鸟画在中国传统文化下。更注重表现对物象的生命与特质,令其栩栩如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表现出景德镇陶瓷设计家的所思所想。

四、结论

景德镇陶瓷文化是中国优秀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现代青花瓷家们如何从中提取精华,去其糟粕,寻找传统与现代的平衡点至关重要。如今我们更强调景德镇陶瓷艺术的现代意识,实际上关注的是现代性的意识。然而,现代性并不意味着与传统对立或分割。与此相反,我们必须站在“现代性”的立场上,对传统青花的社会价值体系做出批判性的考察和创造性的转化。一方面要消化传统,另一方面又要不断地依靠传统。古代与现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两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也只有这样,我国的景德镇陶瓷事业才能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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